《麃孝禹碑》是刊刻于西漢河平三年(公元前26年)的一方碑刻,又稱“麃孝禹刻石”和“河平刻石”等,無撰書人姓名,屬隸書書法作品,現(xiàn)藏于山東省博物館。
《麃孝禹碑》為國家一級文物,呈圓首長方形,通高182厘米,寬40-46厘米,厚24-26厘米,根部界格外高36厘米。碑陽陰線刻豎向三欄界格,頂端陰刻房檐形裝飾,整體類似房屋形狀。中欄界格較窄,無字,中間有一淺坑。左右界格上方各刻一鳥,其中左側(cè)一鳥保存較好,長喙、長項、細長腿、短垂尾,形似鶴。鳥下方各刻隸書銘文一行,右行8字,左行7字,記述了立碑的時間、地點、碑主。左下方界格外刻有宮本昂等人的題記。書法上,其筆畫瘦挺堅細,生澀遲拙,結(jié)字與用筆微帶篆意,線平直,以方折為主,圓勻而較少起伏,無波磔,質(zhì)樸遒勁。
碑文
河平三年八月丁亥┘平邑□里麃孝禹┘
題記
同治庚午揚州宮本昂、宮昱,任城劉恩瀛訪得此于平邑。江曙、高文保來觀。
(說明:□,表示漫法不清的文字;┘,表示分行。)
《麃孝禹碑》刊刻于西漢河平三年(公元前26年),為中國現(xiàn)存最早的墓碑。據(jù)史料記載,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,棺槨入葬時,墓穴旁邊往往設(shè)有一種類似轤轆的支架,用繩索借助此架徐徐將棺槨送入墓穴,用畢隨棺槨一起埋于墓穴。這種支架或木質(zhì)或石質(zhì),在形制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,即上半部大都有因用途需要而開鑿的一個圓洞——碑穿。隨著墓祭風(fēng)俗的漸次盛行,后來這種支架一律采用石質(zhì),上面刻寫墓主姓氏、官職及卒葬年月等,不再埋入墓穴之內(nèi)而是立于墳前,這便是后來墓碑的雛形。大致在西漢晚期,有人在碑上刻上了字,創(chuàng)作出了《麃孝禹碑》等刻字碑。一說《麃孝禹碑》的內(nèi)容雖刻有墓主姓名、籍貫和立石年代(或卒年),卻沒有對墓主先世的追溯、生平事跡的記錄和表示哀悼贊頌的言辭等墓碑主要內(nèi)容,文字僅兩句十五字,過于簡單,不成章體,仍未脫《公乘得守丘刻石》的題銘性質(zhì)。且刻立目的也僅局限于標(biāo)志墓地,而沒有墓碑那種頌揚墓主功德休烈,光宗耀祖的作用,雖與墓碑有某些共同之處,可是從整體來看還不能說即是墓碑,仍當(dāng)以屬墓碣為妥。
書法上,《麃孝禹碑》的用筆渾穆圓厚,粗細勻同,具有篆書之遺韻,如“平”字、“八”字、“麃”字的部首、“孝”字的“子”部,直接援引篆書之法。結(jié)體上,極其隨意大膽,如起首“河”字的最后一筆盡情舒張,以致左右兩部分極不平衡,造成險峻之美。同時造型寬綽舒放,大小錯落,甚似于同時代的簡帛文字,具有沉穩(wěn)而不失豪放、古樸而不乏情趣的整體感,筆法看似比較單一,實則跌宕起伏、充滿生機、富于藝術(shù)性,如“平”字、“年”字垂豎之縱意而下,“亥”字、“孝”字等之欹側(cè)有致,“河”字、“里”字、“八”字、“丁”字等之懸殊對比,“河”字、“里”字、“三”字、“麃”字等之疏密開合。布局上,十五個字有欹有正,大小不一,如“河”字與“丁”字等相較,彼此之差達數(shù)倍;字的間距寬窄不等,無規(guī)矩可循。由于這幾方面的強烈反差,整體上自然形成一種拙趣。
近代書法家康有為:《葉子侯碑》淺薄,前漢時無此體,與《麃孝禹碑》殆是贗作。(《廣藝舟雙楫·卷二·本漢第七》)
清代金石學(xué)家莫友芝:①此西漢石之僅存者,筆意渾勁,兼分篆。(《金石筆識》)②今存漢石,自西京者希矣。曲阜之魯孝王刻石,及揚州淮南厲王墓之中殿第廿等小石,并此三耳。結(jié)字蕭散天真,筆意渾勁,兼分篆亦與中殿相似。(《宋元舊本書經(jīng)眼錄·附錄卷第二·漢麃孝禹碑》)
近代碑帖鑒藏家陳景陶:西漢刻石,世稱難得,書體由篆入隸,渾勁寬放,堪與《魯孝王五鳳石》《廣陵厲王中殿石》媲美于藝林,稱西漢碑云。(《愨齋碑案》)
清代同治九年(公元1870年),泗水知縣宮本昂治河平邑時,于土堤發(fā)現(xiàn)《麃孝禹碑》,將其帶走,存于學(xué)宮。這是主流說法,亦與碑陽左側(cè)題刻銘文同治庚午(公元1870年)訪得此碑于平邑在時間、地點上均相符?!丁补饩w〕泗水縣志》則稱:“麃孝禹碑……平邑今屬費,與泗無涉矣,不知圯于何年,經(jīng)中古人移作墓壙,壙塌而碑復(fù)出,則在吾泗境也。同治八年,宮子行明府宰吾泗,聞之,舁至學(xué)宮?!闭J為《麃孝禹碑》應(yīng)為同治八年(公元1869年)發(fā)現(xiàn)于泗水境內(nèi)。《麃孝禹碑》被發(fā)現(xiàn)后,輾轉(zhuǎn)歸李宗岱(字山農(nóng)),“移置別墅,筑碑亭以保之”,藏于濟南東流水李氏漢石園。民國九年(公元1920年),為山東莒縣南鄉(xiāng)大店(今屬莒南縣)人莊鈺(字式如)所得,旋存濟南,后轉(zhuǎn)至山東圖書館內(nèi)附設(shè)的山東金石保存所。民國二十六年(公元1937年)“七七事變”前后,山東圖書館館長王獻唐等攜精選古籍、金石、書畫南遷川渝,其中一部分暫存孔府,一部分無法帶走仍存原處,《麃孝禹碑》等笨重的石刻文物即滯留濟南。同年11月,國民黨軍隊實行焦土政策,焚毀山東圖書館海岳樓等建筑。之后,日軍侵入濟南,館內(nèi)滯留的文物失竊、散佚,損失殆盡,《麃孝禹碑》于此時流失,不知去向。公元1950年7月,在濟南經(jīng)四路緯一路成大汽車行廁所內(nèi)重新發(fā)現(xiàn)《麃孝禹碑》,山東省古代文物保管委員會即將其運回收藏。公元1956年,山東省博物館成立,《麃孝禹碑》入藏山東省博物館。